文章信息
- 靳利晓, 代云川, 李叶, 薛亚东, 李广良, 马存新, 张于光
- JIN Lixiao, DAI Yunchuan, LI Ye, XUE Yadong, LI Guangliang, MA Cunxin, ZHANG Yuguang
- 祁连山国家公园牧民对雪豹(Panthera Unica)保护的态度认知及其影响因素
- Attitudes, perception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herders for the protection of snow leopard (Panthera unica) in Qilian Mountain National Park
- 生态学报. 2023, 43(2): 534-541
- Acta Ecologica Sinica. 2023, 43(2): 534-541
- http://dx.doi.org/10.5846/stxb202110192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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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历史
- 收稿日期: 2021-10-19
- 修订日期: 2022-05-05
2. 重庆社会科学院生态与环境资源研究所, 重庆 400020;
3. 祁连山国家公园青海服务保障中心, 青海 810000
2. Institute for Ecology and Environmental Resources, Chongqing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Chongqing 400020, China;
3. Qinghai Service Guarantee Center of Qilian Mountain National Park, Qinghai 810000, China
雪豹(Panthera uncia)主要分布于中国、蒙古以及印度等12个亚洲国家的高山地区, 全球雪豹种群数量为4500—7350只, 其中中国有2500—3500只[1]。雪豹属于我国Ι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 IUCN)列为易危(VU)保护等级。虽然近年来雪豹种群数量有所恢复, 但全球雪豹仍受到人类活动加剧、栖息地破碎、自然食源减少、遗传多样性降低和气候变化以等因素的威胁[2—7]。
我国拥有全球约60%的雪豹适宜栖息地, 祁连山地区是我国乃至全球雪豹分布最集中、种群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8], 该地区雪豹的科学保护对于全球雪豹种群具有重要意义。自2018年开展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工作以来, 雪豹及其同域物种得到了更加有效地保护, 但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及周边社区的居民目前仍主要依赖于传统牧业, 家畜数量和放牧活动的影响, 在一定程度上对雪豹的生存与繁衍构成了威胁[6]。此外, 雪豹在自然食源匮乏时捕食家畜, 导致牧民经济损失, 进而可能影响牧民保护雪豹的积极性[9]。如何有效解决人与野生动物冲突、提升牧民对野生动物致害的容忍度、建立人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的模式, 仍然是保护生物学中具挑战性的热点问题[10—14]。
目前, 研究者就社区居民对野生动物保护态度影响保护工作等进行了研究, 胡宇轩等关于人象冲突的研究认为, 亚洲象的危害可能导致当地居民对其产生厌恶情绪, 从而影响居民对亚洲象的保护工作[12]。田晔等关于东北虎的研究表明, 部分居民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工作可能存在抗拒心理[13]。代云川等对人熊冲突现状及牧民保护态度认知的研究认为, 牧民对棕熊的消极态度不利于棕熊的保护[14]。已有调查研究大多认为居民对于雪豹保护态度是积极的[3, 15—20]。但居民对野生动物的保护积极性可能受生活习惯、教育程度和环境变化等因素影响[2, 17—19], 因此有必要及时了解和评估居民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态度[21]。本研究基于半结构式访谈问卷在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进行了调查, 试图了解国家公园的野生动物对家畜的致害情况以及牧民对于雪豹的保护态度与认知, 并探究牧民对雪豹保护态度的主要影响因素, 为缓解野生动物给当地社区带来的不利影响、促进人与野生动物长期共存提供科学依据。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位于中国青藏高原东北部, 横跨甘肃和青海两省, 总面积达到5.02万km2, 其中, 甘肃片区总面积3.44万km2, 占国家公园总面积的68.5%, 涉及肃北、肃南、阿克塞、山丹马场等8县(区、场); 青海片区总面积1.58万km2, 占国家公园总面积的31.5%, 涉及门源县、祁连县、天峻县、德令哈市共4县(市)。祁连山国家公园区域的平均海拔在4000—5000 m之间, 年平均气温为-5.3 ℃, 年平均降水量在84.6—515.8 mm之间, 属于大陆性高寒半湿润山地气候[16]。区域内主要保护对象涵盖森林、湿地、草原、冰川等生态系统以及雪豹、棕熊、白唇鹿等珍稀野生动物[22—23]。
1.2 问卷设计和调查 1.2.1 问卷设计采用半结构式访谈法对祁连山国家公园牧民进行调查, 问卷主要内容包括:(1)受访者的基本信息, 包括家庭住址、性别、年龄、在本地居住年数、家庭人口数、职业、受教育程度、主要收入来源等; (2)家畜结构及管理方式; (3)受访者对雪豹的态度认知; (4)受访者对野生动物(雪豹、岩羊, 盘羊)数量变化趋势的感知; (5)2015—2019年间野生动物致害情况; (6)家畜的主要威胁因素等[12, 16—17]。
1.2.2 问卷调查2019年4月—10月期间, 在祁连山国家公园范围进行问卷调查。共完成37套有效调查问卷, 涉及4个县11个乡镇18个村, 其中甘肃肃南县(大河乡、康乐乡)9套, 青海门源县(仙米乡、珠固乡、皇城乡)11套、祁连县(阿柔乡、八宝乡、野牛沟乡、央隆乡、峨堡乡)13套、天峻县(苏里乡)4套。
1.3 数据分析将调查问卷数据导入Excel 2020表中进行统计分析。采用Likert量表法[22]分析受访者对于雪豹的认知以及对居住环境中野生动物数量变化趋势的感知等问题, 将每个条目分成Likert 7级, 并分别给每个级别赋值1—7 [17]。其中, 将得分为1、2和3的定义为“不同意陈述”; 将得分为4的定义为“中肯”; 将得分为5、6和7的定义为“同意陈述”, 并计算受访者所持态度的百分比[24]。采用Cronbach′s α分析法[25]分析受访者对雪豹的态度认知, 包括“雪豹是否重要”、“我们需要保护雪豹的安全”、“雪豹对我产生积极影响”等问题。在评估时先将Likert量表中负面态度陈述的得分颠倒, 以便于匹配正面态度陈述的得分[17], 然后对Likert得分进行平均, 使用主成分分析法(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PCA)分析影响受访者对雪豹态度的因素[26], 使用KMO和Bartlett检验评估PCA各成分之间的统计差异。假设影响受访者对雪豹态度的因素包括:受访者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是否遭受过雪豹捕杀家畜以及是否为家畜购买商业保险, 使用斯皮尔曼的rho检验与以上5个预测因子之间的关系。所有数据的分析均采用SPSS 26.0进行。
2 结果 2.1 受访者基础信息本研究共完成37套有效调查问卷, 所有受访者均来自牧民家庭。在调查问卷中受访者男性35人(94.59%), 女性2人(4.41%); 64.86%的受访者以放牧为主要经济收入来源, 21.62%的受访者以外出打工为主要经济收入来源, 13.51%的受访者以参与国家公园管护工作为主要经济收入来源。受访者的年龄为24—68岁, 其中40岁以上的占81.08%, 在本地居住时间平均42年。受访者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5.63年, 其中29.73%未接受过正式教育。
2.2 受访者访谈结果受访者访谈结果统计情况见表 1。根据调查结果, 受访者饲养的家畜包括牦牛(54.05%)、绵羊(59.46%)、马(13.51%)和山羊(8.11%), 以牦牛和绵羊为主。受访者对家畜的管理方式包括整天看守、季节性迁移、为家畜购买商业保险和关在户外围栏, 其中整天看守家畜的比例为33.33%, 家畜季节性迁移的比例为66.66%, 为家畜购买商业保险的比例为18.52%, 家畜关在户外围栏的比例为44.44%。威胁家畜的主要因素包括疾病、被野生动物捕杀和草场退化, 其中17.86%的受访者认为疾病是家畜最重要的威胁因素, 50.00%的受访者认为被野生动物捕杀是家畜最重要的威胁因素, 32.14%的受访者认为草场退化是家畜最重要的威胁因素。在生活环境周边的野生动物数量感知方面, 受访者认为, 岩羊的数量很多, 雪豹的数量相对较多, 盘羊的数量很少。
调查问题Survey questions | 回答Answers | |||
受访者的家畜结构 Livestock structure of respondents |
牦牛 | 绵羊 | 马 | 山羊 |
饲养该家畜的百分比/% % of livestock raised |
54.05 | 59.46 | 13.51 | 8.11 |
受访者的家畜管理方式 Respondents′ livestock management |
整天有人看守 | 季节性迁移 | 为家畜购买商业保险 | 晚上关在户外圈棚 |
使用该管理方式的百分比/% % of using this management method |
33.33 | 66.66 | 18.52 | 44.44 |
威胁家畜的主要因素 Main factors threatening livestock |
疾病 | 野生动物捕杀 | 草场退化 | |
受访者认为该因素威胁最大的百分比/% % of respondents who believe that this factor poses the greatest threat |
17.86 | 50.00 | 32.14 | |
野生动物数量感知 Wildlife quantity perception |
雪豹 | 岩羊 | 盘羊 | |
0【无】; 1【少】—7【多】 0 [none]; 1 [less]—7 [many] |
3.32(0—7) | 6.87(6—7) | 0.41(0—3) |
根据调查结果, 野生动物致害的类型主要包括捕杀家畜和损坏房屋, 其中, 由于野生动物致害造成家畜损失的受访者占比100.00%;野生动物致害造成房屋损坏的受访者占比18.92%。在受访者认为的致害野生动物中(图 1), 狼出现的频次最高(n=34), 占比91.89%;雪豹出现的频次位于第二(n=16), 占比43.24%;其次是棕熊(n=8), 占比21.62%;狐狸和猞猁出现的频次最低(n=1), 占比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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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不同致害物种的致害频次统计图 Fig. 1 Statistical chart of damage frequency of different harmful species |
在野生动物致害原因的调查中(图 2), 8.11%的受访者认为是由于人类进入野生动物栖息地; 62.16%的受访者认为是由于野生动物自然食源缺乏; 8.11%的受访者认为是由于野生动物种群数量的恢复; 5.41%的受访者认为是由于圈养家畜的房屋或圈棚不够坚固; 24.32%的受访者认为是由于放牧时疏于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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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野生动物致害原因统计图 Fig. 2 Statistical chart of causes of damage to wild animals |
在调查问卷中, 共涉及8个关于受访者对雪豹保护态度的问题(图 3)。受访者关于雪豹保护正面陈述的6个问题得分均在5.51以上, 其中, 100.00%的受访者同“雪豹是重要的”, 89.19%的受访者同意“我们需要保护雪豹的安全”, 86.49%的受访者同意“雪豹对我产生积极影响”, 81.08%的受访者同意“我们需要野生雪豹”, 75.68%的受访者同意“我喜欢雪豹”, 75.68%的受访者同意“孩子们在学校学习了雪豹”。负面陈述的2个问题得分分别为3.03和2.57, 其中, 64.86%的受访者不同意“我害怕雪豹”, 仅有32.43%的受访者同意该问题; 70.27%的受访者不同意“担心雪豹会杀死我的家畜”, 仅有27.03%的受访者同意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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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受访者对雪豹保护态度的相关问题统计图 Fig. 3 Statistical chart of respondents′ attitudes towards snow leopard protection |
信度统计显示, 受访者对于雪豹态度的各问题之间具有比较高的内部一致性(â=0.678)。PCA结果显示, 有两个分量的特征值>1, 共同占观察方差的60.09%, 且这两个分量之间具有很高的内部一致性(â=0.738)。其中, 分量1(我喜欢雪豹)与影响受访者对于雪豹保护态度积极性有关, 分量2(我担心雪豹会杀死我的家畜)与影响受访者对于雪豹保护态度消极性有关。KMO和Bartlett检验得PCA各成分之间的关联程度较高(KMO=0.634, P < 0.001)。
2.5 影响受访者对雪豹保护态度的主要因素影响受访者对雪豹保护态度的分析结果表明(表 2), 受访者对雪豹保护态度的Likert平均分与是否遭受过雪豹捕杀家畜呈显著正相关(r=0.329, P < 0.05);与是否为家畜购买了商业保险呈显著负相关(r=-0.349, P < 0.05), 即没有遭受过雪豹捕杀家畜和为家畜购买了商业保险的受访者对雪豹保护的积极性较高。受访者对雪豹保护的态度与年龄、职业以及受教育程度等无显著相关性。
预测因子 Predictors |
受访者年龄 Age of respondents |
受访者职业 Respondent′s occupation |
受访者教育程度 Education level of respondents |
家畜购买保险 Livestock insurance |
家畜被雪豹捕杀 Livestock are hunted by snow leopards |
LiKert调查平均分 Likert survey average |
受访者年龄Age of respondents | ||||||
受访者职业Respondent′s occupation | -0.043 | |||||
受访者教育程度 Education level of respondents |
-0.201 | 0.012 | ||||
家畜购买保险Livestock insurance | 0.215 | 0.241 | -0.105 | |||
家畜被雪豹捕杀 Livestock are hunted by snow leopards |
-0.115 | 0.203 | 0.164 | -0.224 | ||
LiKert调查平均分Likert survey average | -0.240 | -0.040 | -0.017 | -0.349* | 0.329* | |
*.表示P < 0.05 |
本研究利用半结构式访谈法问卷在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进行了牧民对雪豹保护态度的认知和影响因素研究, 结果表明牧民对雪豹保护态度是非常积极的, 与已有的相关研究结论基本一致[3, 17—19]。牧民对雪豹保护态度的影响是多方面的, 本研究结果发现受访者对于雪豹保护的积极性与年龄、职业和受教育程度无显著相关性, 整体上都具有较高的积极性。虽然在调查中有受访者反映雪豹捕杀家畜事件, 但受访者对此表现出有较高的容忍度。这与当地居民的宗教信仰有关, 调查区域以藏族为主, 在宗教信仰中认为雪豹等生物多样性的保护非常重要[17, 27]。同时, 也与国家对雪豹等野生动物保护力度的加大、宣传教育工作的深入和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等保护措施是密不可分。
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 人类与野生动物在栖息环境上的重叠范围不断扩增, 导致野生动物栖息地质量下降和自然食源减少, 二者之间的冲突在所难免[15, 28]。近年来, 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的冲突问题愈发突出, 2014年1月—2017年12月, 在青海省三江源国家公园长江源园区内上报了296起棕熊致害案件[15], 在祁连县2014—2016年调查到的105起野生动物致害事件中, 狼致害率高达50.48%, 雪豹致害率为47.62%[16]。日益加剧的野生动物致害事件成为影响社区居民对野生动物保护态度的关键影响因素, 可能产生的报复性猎杀将直接威胁野生动物生存[4, 15—16, 29]。本研究调查中, 100.00%的受访者都有过家畜被野生动物捕杀的经历, 其中43.24%的受访者认为雪豹是造成家畜损失的野生动物, 分析还表明社区居民对雪豹的保护态度显著受到雪豹捕杀家畜事件影响(P < 0.05)。虽然遭受过雪豹等捕杀家畜的受访者对于雪豹保护的态度总体上仍是积极的, 但与那些没有遭受过雪豹等捕杀家畜的受访者相比较而言, 他们的积极性可能要低一些。研究者在印度研究发现, 雪豹对家畜的捕杀并没有实质性地影响当地居民对雪豹保护的态度[30], 在青海三江源国家公园的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17]。尽管在我们的调查中, 过去五年间未曾发生报复性猎杀雪豹事件, 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受访者在这一问题上采取“普遍沉默”的可能[4]。
是否能有效降低野生动物致害造成的损失, 是影响社区居民对雪豹等野生动物保护态度的重要因素[31]。相关研究显示, 为家畜购买商业保险和由政府提供补偿等办法,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雪豹等野生动物捕杀家畜给当地社区居民带来的经济损失, 这使得他们对于雪豹等野生动物捕杀家畜具有更高的容忍度[30]。为了减轻当地社区居民的财产损失, 加强对野生动物的保护, 自2010年起, 甘肃省、西藏自治区、青海省等地区相继颁布实施了野生动物致害补偿办法。本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结论, 没有遭受过雪豹捕杀家畜和为家畜购买商业保险的受访者, 对雪豹的保护积极性更高。但是, 受访者大多认为, 保险和政府补偿存在定损较为复杂、补偿金额较少、赔付延误、保险类型单一等问题, 这也是造成保险覆盖率不高的主要原因。因此, 需要地方政府与商业保险公司加强合作, 提升案件定损效率、简化理赔手续、提高补偿额度、缩短补偿周期以及适当增加保险类型, 同时普及相关保险知识[32]。
从根源上减少野生动物致害事件发生, 是解决社区居民对野生动物保护产生消极态度的最有效方法。通过加强家畜的管理(如加强看管、养狗、安装警示灯等)在预防野生动物致害中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在印度和非洲进行的相关研究都证实了捕食者防护畜栏能有效减少牲畜被捕杀[33—34]; 在肯尼亚进行的相关研究表明, 增加牧民的看管力度、养犬以及安装警示灯等措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牲畜损失[35]。本研究中, 33.33%的受访者表示会整天看管家畜, 66.67%的受访者表示家畜会进行季节性的转场; 更多的是白天在草场放牧, 晚上将牲畜关在室外的露天圈棚中。那些遭受雪豹捕杀家畜的受访者反映, 雪豹捕杀家畜一般发生在疏于看管的食物匮乏的冬季夜晚, 这与Oli等的研究结论一致[4]。本研究中, 由于没有设计预防家畜被捕杀所采用的防御措施等相关问题, 因此, 难以提供具体的数据支撑这些防御措施的有效性。
对于雪豹等稀有且难以直接观察捕食事件的物种而言, 客观准确地量化野生动物捕杀造成的家畜损失是很困难的[4]。Wagner指出牧民更倾向于将家畜死亡的原因归结于野生动物捕杀, 而不考虑实际的死亡原因, 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夸大野生动物捕杀造成的家畜损失[36]。在本研究中, 有50.00%的受访者认为野生动物捕杀是家畜最重要的威胁因素, 仅有17.86%的受访者认为疾病是家畜最重要的威胁因素。Dsullivan等的研究中显示, 实际上疾病造成家畜的死亡数量(n=348, 42%)远高于野生动物捕杀造成家畜死亡的数量(n=233, 28%)[37]。接种疫苗可以预防较为常见的家畜疾病(如高度传染性的羊痘和寄生虫病), 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因疾病造成的家畜损失; 而野生动物捕杀家畜通常防不胜防, 这可能是造成牧民感知牲畜威胁与实际威胁之间存在差异的主要原因。
采用问卷技术获取的信息可能有限, 但是这种方法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地居民对现有问题的看法及态度, 并可用于判断是否需要进行更详细的工作。虽然本研究完成的调查问卷数量有限, 但是涉及到了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的多个区域, 覆盖范围面积较大, 且调查内容较为完整, 因此, 研究结论仍然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为了从根本上减少野生动物致害带来的不利影响, 促进人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 建议以国家公园体制建设为契机, 进一步科学普及雪豹等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意义, 以提高牧民对雪豹等野生动物保护的积极性。同时, 进一步加强野生动物保护管理和科学研究, 从保护生物学、生境质量、种群动态、自然食源以及生态系统完整性等方面着手制定有效的野生动物致害缓解对策, 平衡野生动物保护和牧民人身财产安全之间的关系。
致谢: 问卷调查得到祁连山国家公园相关人员的帮助, 特此致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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